评论(4)
热度(35)
明楼推开门，正准备下楼看看阿诚在厨房里做什么，一低头却见一个人坐在门旁边抬头看着自己。饶是明先生身经百战胆大如虎，也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。
“……你怎么在这儿？”明楼努力压下自己发火的欲望，努力平和地低头问地上的男人。
“阿诚是不是不爱理人？”男人一脸困惑，“我今天早上跟他说话他也不搭理我，好像看不见我似的……”
明楼闻言眯起眼睛盯着男人看，半晌才说道，“你真的不知道？阿诚只是我明家的管家，并没有明家的血脉。”
“……所以他的脾气跟你们不一样？”男人愣愣问道。
明楼叹口气摇摇头，“阿诚是普通人，哪儿能看到你呢？”
“……普通人？那又怎么了……”男人坐得腿酸，索性站起来。
明楼懒得再跟他打马虎眼，干脆说白了，“普通人看不见鬼，你不知道吗？”
“……看不见鬼？你是说……我是鬼？”男人瞪大了眼睛，“这怎么可能？我这不是好好在这儿吗？”
“你不知道你是鬼？”明楼皱眉，他意识到了关键问题所在。昨天这人来的时候阿诚没有理他，是因为阿诚根本看不见他，自然也听不见他的问话。而明楼察觉后，为了弄明白这个鬼究竟目的何在，便悄然无声地通过放在阿诚肩头的手向他输送灵力，让阿诚能看到面前的“客人”。而阿诚在与明楼对视后，也了然明楼的意思，二人便不动声色地把这场戏演了下去。至于明楼坚持要送客人去客房，则是因为阿诚离了明楼根本看不见客人，没有办法送他去客房。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，这鬼根本不知道自己是鬼。
“不可能啊？我明明……明明……”男人困惑道。
“你今天早上是怎么出房间的？”明楼无奈道。
“我……门锁好像坏了打不开，我就……我就……嘶……我是怎么出门的？我好像……不记得了……”男人想得头都痛了，也没有想起来是怎么出的门。
“你其实是自己从门那里穿出来的吧。”明楼猜测道。
“我不记得了……我不记得了！我是谁？我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……”男人痛苦地抱着头蹲下，喃喃自语。
明楼见状摇头不语。他面前这个人的灵魂已经太微弱了。他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，但是这样的灵魂记忆是很短暂的，很多事情是记不清的。从他已经全然忘却过去的事情就可见一斑。这也是明楼答应留下他的原因之一。这样微弱的灵魂，实在也没有什么威胁。
然而令人奇怪的是这样的灵魂依旧记着自己要找人这件事。他本该什么也不记得的。不知是多么重要的人，才让他忘了一切甚至是自己的身份，也要记得这件事。
见厨房里阿诚已经准备好了早餐，明楼低头对蹲在地上的鬼魂道，“先起来吧。”
鬼魂愣愣点头，浑浑噩噩地站起来，走到餐桌边坐下，盯着面前空荡荡的桌子发呆。
明楼坐在阿诚旁边，抬手搭住阿诚放在桌子上的胳膊。阿诚只觉得左臂一暖，对面的凭空化出一个人来。黝黑的脸上满是颓废。
阿诚对明楼投过一个询问的目光，明楼微微点点头，阿诚便对对面的人道，“鬼魂无法进食，所以就没准备你的早饭……”他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。总不能说“没法吃你就看着好了”吧？
鬼魂似乎并不在意阿诚说了什么，他只愣愣点点头，一言不发。
明楼见状道，“你不必着急。既然接了这单生意，我们就会想办法。”他低声问阿诚道，“上次明台做的凝魂香还有吧？”
阿诚点头道，“还有一块。够点上一个月的。可是……”他犹豫一下，“点燃之后跟萧景琰的情况一样吗？”
明楼摇头，“只能帮他恢复过去的记忆罢了。他在人间滞留时间太久，灵魂比起萧景琰的来说来太微弱了，如果不及时入鬼门关进鬼界投胎的话，灵魂很快就会消散的。我看凝魂香也只有十天有用罢了……如果他想不起来，十天之后也必须入鬼门关，否则……就是魂飞魄散。”
阿诚皱眉，“是不是得跟他说一声？毕竟使用凝魂香是很痛苦的事情……”
明楼点头，“得跟他说没错。先吃饭吧。”他松开抓着阿诚的那只手，转而拿起勺子。阿诚只觉得眼前一晃，面前的人已经消失不见——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一般。
而在明楼眼里，桌子对面的鬼魂依旧发着呆，仿佛在想什么似的——虽然他什么也记不起来。
吃完饭，阿诚起身去收拾碗筷，留下明楼对着面前的鬼魂开口问道，“现在有一种方法大概能让你回想起往事，但是过程也许有些痛苦，不知你……”
“我愿意！”男人迫不及待地打断明楼。他太想知道自己的过去了。他已经这样迷茫地飘荡了不知道有多久，心里只惦记着要找人可又不知道要找谁，在这样地煎熬里他已经挣扎了太长的时间。如今既然有一种方法能让他回想起过去，无论多么痛苦，他都愿意试上一试。
明楼点点头，起身进书房拿了前不久炼制的凝魂香放在桌子上。他站在桌子前深吸一口气，对还愣愣坐着的鬼魂道，“你先站起来。过程可能会很痛苦，你一定要忍着。这一次并不足以令你回想起所有的往事，只是一部分罢了。点燃凝魂香是有时间限制的，你现在这样虚弱的魂魄，点燃一次也不过十分钟罢了。至于能想起多少，全看你个人机遇。另外，”他犹豫片刻，仍是坦白道，“你魂魄如今已经太过虚弱，十天之内如果不能通过鬼门关进入鬼界投胎，恐怕就要魂飞魄散。”
鬼魂默然。他忽的开口问道，“进了鬼界，还能返回人间吗？”
“自然不能。”明楼摇头。
“……也就是说，如果十天之内我想不起自己要找的人，或者说找不到他，我就再也找不到他了？”鬼魂虽然在询问，语气里已经满是肯定。
“……是这样。”明楼回答。他在心里补了一句，如果你找的人还活着的话。他说不清这鬼魂在人间究竟飘荡了多久，如果时间太长，那么他所找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也不是没有可能。
“我准备好了。来吧。”鬼魂果断道。
明楼神色凝重，双手结印灵力放出，凝魂香便自桌面上缓缓升起。这是明家祖传的方法，燃香不需香炉烟火，以自身灵力为媒介激发香中的灵力，可以使效用达到最佳。
烟气袅然升腾，顺着明楼灵力的轨迹飘向神色有些紧张的鬼魂。
阿诚从厨房走出来就见鬼魂紧闭着双眼，面庞因痛苦而扭曲，不禁有些担心地问一旁神色轻松的明楼，“大哥，他没事儿吧？”
明楼摇头，“本来使用凝魂香就有些痛苦，不必担心。”他看着空中的凝魂香，“嗯，我看时间也快到了，可以停下了。不知道他能想起多少。”他挥手一收，凝魂香便慢慢落到他手心，烟雾悄然消失。
明楼和阿诚都盯着那鬼魂看。不一会儿，那鬼魂便缓缓睁开双眼，目光却是怔怔的。
明楼和阿诚对视一眼，两人迅速地交换了一个念头——坏了，这人不会是傻了吧。
谁知那人却开口道，“我想起来了……”
“你想起你是谁了？”明楼问道。
“我叫包正……是德城的……嘶。剩下的就想不起来了。”男人似乎又有些头痛。
“……合着你想了半天就记起来你的名字和籍贯？”明楼忍不住摇头，“未免太少了。”
“我真的想不起来了。”包正叹气。方才他脑海里犹如一团又一团的迷雾穿梭来回，他好不容易才从层层遮掩里找到那么一丁点东西。剩下的，他是真记不清了。
“德城？那儿离这里也不近啊……你是怎么过来的？”阿诚皱眉，“对了，我记得今天的报纸还说德城的事来着。”
明楼闻言道，“拿来看看。”他本该吃完早饭看报纸的，今日为了包正的事耽搁了。
阿诚取来报纸，指着头版头条道，“你们看。德城破获一件大案，警局探长受到褒奖……”
包正愣愣地看着那张报纸上的照片，“很熟悉……真的很熟悉。警局探长？”他辨认着照片上并不清晰的面容，“不是他，不是他……”他痛苦地捶打自己的头，“我到底要找什么人？我究竟是谁？”
阿诚看得不忍心，劝慰道，“你也别着急。时间还有几天，只要你想起来，总能找到的。”
包正木然点头，心里却一点儿底也没有。还有九天的时间了，他真的能想起过去找到那个人吗？
入夜，明楼坐在书房看书。门吱呀一声响，阿诚推门走进来，又回身关上门。
“有事？”明楼合上手里的书问道。
阿诚点点头，“那个包正怎么会什么都不记得了？他的灵魂既然已经这么微弱，是怎么到我们这里来的？”
“人的执念，是很可怕，也很强大的东西。”明楼若有所思，“他要找的人，对他一定很重要。他如今灵魂如此微弱，在人间一定飘荡了不短的时间，这也让他忘记了一切。而能让他继续在人世行走的唯一原因，大概就是要找到那个人的执念吧……”
“可是既然要找那个人，怎么会一时半刻想不起是谁呢？”阿诚疑惑。
“大概是埋在了心底的最深处，不愿意被别人甚至是自己发现吧。”明楼苦笑，看向阿诚，“每个人心里都有这么一个角落，藏着不愿意让别人知道，甚至连自己也不想知道的秘密。不是吗？”
【夸我！快吧！】
【新年有个番外 想看什么呀】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