评论(14)
热度(57)
“一共这么几间书房。我真是奇怪了，还能放哪儿啊？”明台趴在沙发上抱怨道。
明楼闻言叹口气。他们已经在明家的几间书房翻了整整两天，有关制香的书不多，灵力痕迹没褪去的更少。至于那本应该清清楚楚记载着返魂香做法的书，则压根无影无踪。
“你别急呀。急有什么用啊？”坐在一边喝茶的明镜放下手里的茶杯不急不慢道。
明台一翻身坐起来，“大姐，上一次制作返魂香还是五十年前，时间也不是特别长啊。你一点儿也没听说？”
“呸呸呸！明台，你是说我老咯？你大姐我还没老到五十年前的事儿都知道的份上！”明镜柳眉倒竖斥道。作为一个女人她年龄确实大了点儿，但也不过不到四十的年纪，如何在明台嘴里就变成知道五十年前的事了？女人最忌讳别人说自己老，由不得明镜不生气。
“不不不不是啊大姐！”明台吓得赶紧解释道，“我是说那个时候咱爸不就十来岁吗？他们应该记得这件事吧？他们没有跟你和大哥提过吗？嗨，我的意思就是说你跟爸妈处的时间长些……不我就是说大姐好看！大姐年轻！大姐最漂亮了！”明台被明镜一瞪赶紧又改口，已经不打算问下去了。
“哼。”明镜喝口茶，“你别说，爸还真没提过这事。”
明台烦躁地抓抓脑袋。明父明锐东去世的时候他才五岁，这种事当然不可能跟他说。而明镜既然说不知道，明楼也没有表示出知道的意思，那看来是真没提过了。“要命……”明台嘟囔道。
“大哥，你看这个。”阿诚抱着四个竹简走过来，小心地放在茶几上。
“诶？阿诚哥，这是什么啊？”明台好奇道。
“这是明家的生意往来的记录。我拿了五十年前的，一百年前的，一百五十年前和二百年前的。每一个竹简是一年的记录。这几个上面都有返魂香的交易记录。”阿诚解释道，“更靠前的我还没有看。”
“家里还有这种东西？我怎么不知道？”明台疑惑道。
“每一笔生意都要记录的。这些年一直是我在记，你当然不知道啦。三楼走廊尽头的那个书房就是存这些的。”阿诚笑道。
“哦，就是阿诚哥你负责查的那个书房？”明台恍然道。
一旁明楼已经翻了起来。明家生意不多，但每一笔进项都不少。所以竹简上的记录并不多，明楼很快看完了这四个竹简。
“每隔五十年这个人就会来买一次返魂香……”明楼放下竹简，“蔺晨？这是这个人的名字？”
“看来是这样。这四次他一直留的这个名字。”阿诚坐在明楼旁边的沙发上，“时间不够了。明天我再去翻一遍别的竹简。”
“嗯。”明楼点点头，“这样看来返魂香消耗尽的时间是五十年？”
“这个蔺晨究竟点了多少年返魂香了？看来起码二三百年了？他怎么能活这么久啊。”明台也看完了竹简。
不等明楼回答，坐在一边桌子上的明镜道，“修炼不能使人长生，不代表别的方法不行。后天你们见他的时候小心些，万一他是用了什么旁门左道呢。”
“还真有别的方法能长生啊？”明台很感兴趣。
“怎么，你也想试试？”明楼似笑非笑地看向明台。
“我可不试。有得必有失，谁知道他付出了什么。”明台摇头。
明楼微笑。明台这一点还是很令他满意的。他这个弟弟虽然有些小聪明，但是大的地方还是很明智的。
第二天，三楼的明家小书房挤了三个大男人。
平时都是阿诚一个人进出这个小书房，他本来就有些瘦，在这个略小的书房里也是活动自如。如今一下子挤进来三个人，便显得有些拥挤。
“大哥，三百年前也有。”明台报告道。
“三百五十年也有。”这是阿诚的声音。
“嗯。四百年前也是。”明楼放下手里的竹简，转身从另一堆竹简里翻找着五百年前的。
“八百五十年前也有……天哪，这个人活了多少年啊？”明台惊叹道。
“九百年前也有……”阿诚摇头道，“他点了这么多年的返魂香……”
“一千年前……”明楼看着竹简上古朴的篆字，低声念道，“崇平元年，制返魂香一方……”
“大哥，一千零五十年前没有了！”阿诚忽然喊道。
“也就是说这个人点了整整一千年的返魂香？我的天啊……”明台啪的一声放下手里一千一百前的那个竹简。
“一千年前……”明楼沉思道，“什么朝代？”
“梁朝。”阿诚记得清楚些，“一千年前正好是梁武帝萧景琰战死，他的侄子，后来的梁景帝继位的那一年。”
“跟那个没关系吧？”明台歪头，“这个蔺晨还能跟皇帝扯上关系？”
“不好说。这个时间点恰好就是那个时候，也许他为之点燃返魂香的那个人跟这件事有关系。”明楼摇头。
“明天那个人就要来了，到那时候问问他吧。”阿诚道。
“可是知道了这些有什么用啊？”明台皱眉，“还是不知道怎么制返魂香啊？”
“既然他买了这么多年的返魂香，对返魂香一定有所了解。也许从他手里现存的返魂香我们可以得到一些信息呢？”明楼解释道。
“成吧。你说的都对，都对……现在我可以去睡觉了吗……”明台打了个哈欠。翻了半天的竹简，他真是困了。
阳光照进别墅里，窗外只是一片柔和的白色，什么也没有。
门铃响起，阿诚前去开门。门外果然是那个白衣人。
“蔺先生？”阿诚开口道。
“看来你们是看过过去的交易记录了？”蔺晨一愣，很快反应过来。
“没错……”阿诚点头。
蔺晨走进客厅，明楼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他。
“我就不废话了。明先生，返魂香准备好了吗？”蔺晨有些急切。
“您先坐下。”明楼抬手示意蔺晨坐在自己对面，“我们翻遍了书房……很遗憾，没有找到返魂香的制作方法。”他见蔺晨的脸刷白，又道，“我们查阅了过去的交易记录，发现您已经在我明家购买了一千年的返魂香……想必您对返魂香的特性有所了解。如果你能告诉我们的话，也许我们可以找到别的方法。”
“找不到？怎么会这样……”蔺晨只觉得浑身发冷。他低头思索，许久才抬头道，“我想你们心里的疑惑也不少……既然要寻找别的方法，我还是从头到尾讲得全些比较好。”
“一千年前，南疆进犯大梁，大梁与南疆发生了一场大战。而大梁朝中却无人可出战。于是当时的皇帝萧景琰御驾亲征，击溃敌军时南疆王以秘法纠集全族灵魂之力，以灵魂为代价击杀萧景琰，并诅咒他魂魄生气耗尽，不得入轮回，魂飞魄散……”蔺晨闭眼，表情有些痛苦。
“我本是当时江湖中琅琊阁阁主。景琰未继位前辅佐他的谋士梅长苏是我的朋友……”蔺晨并没有提及那年梅岭大火，少年将军林殊变为病弱青年林殊的故事。毕竟梅长苏始终是有些厌弃自己那个谋士的身份。如今千年已过，就让那段往事被尘封在过去，也不必再让任何人知晓了。青史上，留一个挽弓射雕的少帅，也就够了。
明楼听见蔺晨对梁武帝萧景琰称呼的变化挑了挑眉，并没有什么太激烈的反应。一旁的阿诚脸上却带了一丝疑惑的表情。
蔺晨继续道，“梅长苏体弱多病，景琰加封七珠亲王后他自觉病情加重，便请我来继续帮助景琰。”他沉吟一会儿，略过了中间的过程。他没有必要将所有的过去都讲给面前的人听。那是如今只属于他跟萧景琰的回忆，围场并行，雪夜对酌，月下比剑。那时他们之间的感情一点点滋生，却在最后关头戛然而止。为了许多人性命铺设的帝王之路，为了天下苍生，萧景琰选择了躲避。而蔺晨本是不在乎那些的，让他放手的只有一件事，就是萧景琰的声名与坚持。
“后来最后一场大战，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诅咒南疆王……琅琊阁常常收集一些奇珍异宝和道术典籍。其中就有一方返魂香……在景琰魂魄离体的时候我点燃了返魂香，留住了他的魂魄。后来我找遍天下，终于找到你明家。”蔺晨看向明楼，“点燃返魂香可以加固三魂七魄之间的联系，使之不至于消散，同时能增加灵魂的生气，使灵魂可以为生人所见。而这香的方子只有你明家有，也只有明家人能做出来。五十年，一方返魂香就会消耗殆尽。于是我每隔五十年就要来买一次返魂香，用来维持景琰的魂魄……如果没有了返魂香，”蔺晨黯然，“景琰的魂魄联系消失，就会魂飞魄散，连轮回都入不了……”
“那你呢？你为什么会活这么多年？”明楼突然问到。
“……”蔺晨苦笑，“我不是修炼之人，没有那个天分。之所以长生不老，是因为我使用了琅琊阁藏书中记载的一种秘术。加固肉体与灵魂之间的联系，逐渐将肉体与灵魂化为一体。以灵魂凝体，便不再消耗生气，而是消耗灵魂之力……灵魂之力消耗尽之日，就是我魂飞魄散之时。”他脸上一片淡然，仿佛魂飞魄散说的不是自己一样。
“这件事他知道吗？”阿诚忍不住问道。
“……我没有告诉景琰。”蔺晨艰难地扯了扯嘴角，作出笑的表情，“我跟他说是自己服用了长生不老的仙草……琅琊阁收藏本来就多，由不得他不相信。”他忽然深深一拜，“我已经靠着灵魂凝体走过了一千年，如今灵魂之力即将耗尽，我想拜托你们一件事情……”
“你想让我们帮你点燃返魂香，继续维持萧景琰的灵魂？”明楼反应很快。
“没错……”蔺晨苦笑点头，“我也没有办法……”
“能不能制出返魂香，如今还是两说。更何况一旦你魂飞魄散，你觉得他还想继续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吗？”明楼反问道，“他一个人，除了你没有任何熟人活着了。更何况你离去后，他还想独活吗？”
蔺晨一愣，明楼便道，“既然知道了返魂香的效用，我们会再想办法。你也不要放弃你自己，把这些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他，两个人商量一下再做定夺。不要让自己后悔，也不要让他后悔。”
蔺晨低头沉思，却错过了明楼脸上自嘲的一笑。
“没错。凝固魂魄也许还有别的办法，不一定就会魂飞魄散。”阿诚也开口道。
“无论如何，多谢你们。对了，明家似乎有一处暗中的书房，这是七百年前的明家家主透露出来的。你们可以找一找。”蔺晨起身告辞道，“返魂香还可以燃烧七天，香燃尽后景琰的魂魄还能维持三天……只有十天时间了，拜托你们。”
“如果方便的话，我们想去看看那香。”明楼起身道，“明天或者后天？”
“后天吧。我来找你们。”蔺晨笑笑。
送走蔺晨后，阿诚疑惑地问明楼道，“大哥，我看这蔺晨与梁武帝萧景琰的关系，好像并不止是朋友这么简单……称呼似乎太过亲呢了些。何况就算是朋友，也不会甘愿魂飞魄散，维持对方的魂魄一千年吧？”
明楼笑笑，“蔺晨有说过他们之间是朋友关系吗？”
阿诚有些惊讶，“可我没见书上说梁武帝好男色……”
“不需要好男色。只是恰好那个人是个男的罢了。”明楼淡然道，“两情相悦，有何不可？非要拘泥于男女，反而是着了相。”
“我……”阿诚有些不知所措，“我只是觉得……”
“何况一千年过去了，这两个人为对方所做的已经足够抹掉所有的瑕疵了。”明楼摇头道。
“但是萧景琰也许并不知道蔺晨做了这么多？……好像还是蔺晨付出多些。”阿诚皱眉。
“你真的以为萧景琰什么也不知道？蔺晨关心则乱而已。能当上皇帝的人，没有一个傻的。萧景琰一定早就知道了，却没能阻止蔺晨使用秘法。看蔺晨这个样子，萧景琰恐怕也瞒了他许多年了。”明楼苦笑。
“为什么要瞒着他？”阿诚不解。
“与其说出来闹得大家都不愉快，不如忍着。”明楼叹气，“何况强行加固魂魄之间的联系是很痛苦的事情，尤甚魂飞魄散……那萧景琰忍了一千年，大概也是为了陪着蔺晨吧。”
“……”阿诚默然。他实在无法再对这样的两个人提出任何质疑。
“阿诚，如果我走到魂飞魄散的那一天，你会为我点多久的返魂香？”明楼突然问道。
“你瞎说什么呢？”阿诚不悦道，“没事咒自己好玩是吧？”
明楼看着生气的阿诚失笑，“说着玩罢了。”不见阿诚回答，他眼底闪过一丝失落。
阿诚转身向三楼书房走去，“我去找找梁武帝时候的事。”
然而他心里暗暗思考着明楼的问题。点燃多久的返魂香？也许是一千年，也许是两千年。只要他还存在，就会永远永远点下去。
直到自己魂飞魄散，与对方一起消散在天地间，也不失为一种永远。
【琅琊榜是架空 直接取了一千年前 那时候五代十国 好歹有后梁】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