蜜瓜乌龙

【正泽】人生如寄之参商

清晨,船到码头。一个穿着黑风衣的男人匆匆从船上下来,一抹阳光落在他的身后。站在码头上,男人环顾四周,城里车水马龙,依旧一派繁华景象。然而距离他辞别这一派繁华,已有十年之久。

男人低头,神色看不分明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半晌,他似是回过神来,迈开大步,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里。

DBI门前警车来回穿梭,门口的青年警察笔直地站着岗。

穿着黑风衣的男人走到DBI大门前,刚想走进去,却犹豫了一下,转身走向一旁站岗的警察。

“麻烦你,公孙泽公孙探长……还在这里吗?”一别十年,若他升职了离开这里,也不是不可能。

“什么公孙探长?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。”青年警察的回答却出乎男人意料。

“没有?哦,可能我说错了,他以前在这里工作,现在也许是调走了?”男人愣了一下,解释道。

“我在这儿两年了,没听过这个人,同事们也没有提起的,你可能记错了吧?”警察回想了一下,不确定地问道。

“……也许吧,谢谢你。”男人顿了顿,笑道。

警察也笑了笑,目送着那男人大步向东边走去。

龙图公寓的铁门紧锁,院里的花草被人打理的很好。暮春时节,还有不少花开得不错。男人缓步走到门前,见门上没有锁,只是闩着,深吸一口气,走到旁边按响了门铃。

公寓的大门打开,走出一个面容姣好的妇人。

“你是……?”妇人疑惑。

“……”男人见来人面容陌生,有点诧异,不过很快便开口道,“不好意思,我想问一下,公孙泽住在这里吗?”

“公孙……?你是说这房子以前的主人吧?他们早就搬走了,都好几年的事儿了,你不知道?”妇人恍然大悟,紧接着又疑惑道。

“……搬走了?”男人皱紧眉头,“请问,他们搬到哪儿去了?”

“这我可不知道,那姑娘匆匆忙忙卖了房子,然后就没消息了。”

男人微怔,紧接着勉强地笑道,“麻烦你了,谢谢。”

那妇人点了点头,转身回屋,门“哐”地一声被关上。男人盯着那门看了好一会儿,才转身走开。

搬走了?搬到哪里去?为什么搬走?男人脑海里不停地盘旋着这些问题。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,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。他现在才意识到,自己在这德城所知道的与公孙泽有关的地方,似乎只有这两处而已。这两个地方都找不到他,还能去哪里找?对了!男人眼睛一亮,快步向前走去。

装潢一新的酒吧还没有开门,男人站在酒吧面前眉头紧锁。

“小伙子,别等啦。这酒吧只有晚上才开门呢。”一旁路过的路人见他在等,便好心劝道。

“可是……我记得以前这里白天也开门的。”男人困惑道。

“哦,你说的恐怕是以前老布在这儿的适合吧?他早就搬走啦,这儿现在是个年轻人开的,只有晚上才开门。”

“原来如此……多谢了。”男人笑得艰难。路人见他面色不好,也不多说什么,点点头走了。

午后街上的人渐渐少了,大多都回家了。男人没有吃午饭,仍是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。他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去找自己要找的人,只能一步一步地迈着。这一条街,曾经跟那个人并肩走过;那一处风景,曾与他一起在车上品评过。这城里的每一个角落,似乎都与那个人有关。然而现在,他似乎找不到那个人了。DBI,龙图公寓,酒吧。他还能到哪里去?他还能到哪里去?男人不禁烦躁起来。

“包大哥……?你怎么……”远远地,男人对面传来一个惊讶的女声。

男人抬头看去,是一张熟悉的面庞。

“……薇薇安?你哥呢?你们搬到哪儿去了?他从DBI辞职了吗?”包正见到故人,不由得一连串地发问。这是他自那个晚上后十年来第一次踏足德城。那一晚公孙泽开枪,正正好好擦着孔雀王的太阳穴而过。包正看着公孙泽放下发着抖的手,漠然地看着他,“我放他这一次,还你上次救我的人情。再见面,无论是你还是他,我非杀不可。”包正愣了愣,见那人闭上眼睛,低吼了一声,“滚!”便被包妈拉着与孔雀王连夜离开了德城。他以为此后公孙泽会竭尽全力追查他们的下落,不想一直无人寻找他们。后来,孔雀王夜夜梦见被自己害死的人,惊惧之下病逝,包妈也于一年后辞世。孔雀王的势力日渐分崩离析,包正孤身一人离开了那里。他没有回德城,而是满世界地游荡。今天到了苏城,明天就可能身在凉州。包正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这样做,只是心底隐隐渴盼着有一个人能来找他,那时候是生是死,都不重要了。十年了,他只想再见那个人一面,却难如登天。

“……我哥?……你不知道……他在哪儿?”薇薇安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,“跟我来吧,我告诉你。”

包正心头掠过一丝疑惑,但还是快步跟上了薇薇安。

“拿去吧。”薇薇安走进房子里,拿出了个厚厚的本子。本子似乎有些年头了,上面还有厚厚的一层灰。

“……你要找我哥的话,这个本子里有答案。”薇薇安停了一下,复又说道,“你拿走这个本子,可以不必还回来了。包大哥,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,以后,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。这也是我哥的意思。”

包正看着自己手里的本子,突然觉得它有些沉重,重到自己拿不起来。“我知道了。”他听见自己这样说道。

傍晚时分,夕阳收拢最后一抹光,黑暗笼罩了大地,只剩下路旁的路灯幽幽地发着光。

酒吧是不能去了,那里太吵。包正找了家咖啡厅,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把本子翻开。看见第一行他就明白了,那是公孙泽的笔迹——这是一本公孙泽的日记。

“我今天放过了那个人。哥,你怪我吗?但是我没法毫不犹豫地下手——那是包正的父亲啊……恨了这么多年,到了今天却心软了,我真是没用。下一次再见到那个人,我一定不会放过他。……包括包正!”

昏暗的灯光下,包正默然。他不是没想过公孙泽因为顾念他而放弃了手刃仇人的机会,却没想到这样做会让他心里承受多少的自责与压力。那几乎是他成为警察的直接目的与动力,却为了自己而放下了指向仇人的枪……那时候的他,不知道该有多难受。

“哗啦”,一页翻过,泛黄的纸上笔力刚健:

“我跟包正说自己再找到他们的时候绝不手软,他们真的就这么消失了。也好,不见的话,他起码应该还活着吧?跟父母在一起,日子总该畅快些。若是见面,我能举起枪来杀了他吗?我不知道。”

“一年了,我果然还是没找到他。今天雪莉结婚了,新郎是局长的侄子。我去喝他们喜酒的时候雪莉关切地问了我一句包正的下落,我怎么会知道呢?过去还为了雪莉的事情跟他争风吃醋,现在想来真是好笑。”

“薇薇安终于出嫁了,他们这个新来的报社社长看起来挺靠谱的,薇薇安会幸福的吧。只是她今天看我的时候好像有些担心?唉,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呢?上个月从黄县带回来的东西吃完了,薇薇安觉得好,看来还可以再去买一点。……还是没有包正的消息,都两年了。”

“今天去了开封,襄阳公司的董事长终于伏法了。可惜白玉堂那么年轻有为的小伙子,就这么没了。展超从那件事以后整个人就跟变了个人一样,话也少了,似乎是沉稳多了。但这又是算是什么好事呢?我总是看见他对着桌子上的白玉老鼠发呆,那好像是过去白玉堂送他的吧?唉。今天在开封也打听了一下包正的消息,还是没有。三年了,他到底在哪儿呢?”

“五年了,我再也没见过包正。过去的事情有些已记不大清了。我让薇薇安卖了龙图公寓,买了处小房子。那么大的地方,自己一个人住总是心里空落落的。昨天刚从苏城回来,那的人说话真是好听。要是包正也在……想他干嘛。天越来越冷了,最近头疼得越发厉害了。医生说我思虑过多,唉,哪儿能不多呢?医生还叮嘱我这样下去可能头晕的次数越来越多……算了,也顾不得了。”

待时间进到第七年上,笔迹忽然变得凌乱,下笔也没有那么有力了,

“今天头好疼……凉州没有,成州没有,桦城也没有……真奇怪,这个人到底躲到哪儿去了……”

“这次的罪犯真是凶残!我早晚要把他们抓住!一定!”

“七年啊,包正,你真狠,连见都不让我见你一面……”

日记到这里忽然中断了。后面尽是些泛黄的纸张,却无一字。包正急切地翻着,想要找出公孙泽的下落。

忽然,一张薄薄的剪报掉下来。

“凶犯持枪拒捕,探长救人遇难。”

“十月八日,本市前几日发生的枪击案嫌犯被警方追击至巷尾。凶犯不知悔改,开枪拒捕。DBI探长公孙泽为保护无辜市民中弹牺牲……”

发黄的简报上,公孙泽笑得那么好看。还是那么年轻,仿佛什么都不曾经历过。

咖啡厅的顾客们听见角落里传来痛苦的呜咽。包正捂着脸,泪水从他的指缝里流出。八年前他到过黄县看瀑布,七年前他在开封看画展。五年前的苏城酒店曾有他的居住记录,凉州,成州,桦城亦如是……七年里,他漫步天下,却生生错过与公孙泽的每一次相遇。及至他最终回到了德城,所思念的人却早已于三年前辞世。终于不再有山水相隔,横亘在他们中间的,却是一条长长的忘川河。十年里,他们恰如参商两星,相望相念,永不相见。

包正颤抖着翻开本子的封底,那里是浅浅一行字,薇薇安的笔迹。

“德城公墓 361号”

清晨,德城公墓传来一声枪响,短促而有力。有人认出这自杀的男人是十年前消失的独立检察官包正。而他身旁的墓上,青年在黑白照片里笑得阳光。笔力虬劲的字揭晓了他的身份。那是三年前因公牺牲的公孙探长。

午后的阳光和煦而温暖,包正回过神来,自己正站在天台侧,一个青年正向下倒去,包正来不及细想,伸手拽住那青年。待他看清那青年面容,却是一愣。他急忙回过头去,一个熟悉的人正皱着眉举枪对着他。包正心头一刹那千百念头划过,最后化为一句,

“我是独立检察官包正。公孙探长,好久不见。”

枉念旧时,愁将异路,由来梦破难承。忽道参商刹那,自是有相逢。
 人生如寄,须臾而已。

【我还了正泽的债!还是个he!】

【今晚上大概不更了(。・ω・。)ノ♡困】

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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